2024-12-12 19:25:58 作者:□ 刘艳萍 来源:今日高邮
难为情呢,作为一个70后,我没在中学偷偷看过琼瑶小说,也没在大学光明正大看过琼瑶小说。
大家在怀念和感叹琼瑶的时候,我懵懂地以为,不过就是在感叹一个人能自主决定离开方式、在感叹自己远走的青春,因为这个人是名人,所以就有了点轰动效应。我的学生连琼瑶是谁都不知道,他们在面无表情地刷题。
琼瑶大行其道的时候,我暑假在姥姥家,亲睹了一场婚变。
我应称之为“雪姨”的姑娘,靠着勤劳的双手,供了未婚夫上大学,快要大学毕业的未婚夫来信,要和她“罢了”。不是文言文之乎者也“罢了”那样的潇洒,是姥姥家萧县方言“罢(bá)了”,“罢”得读第二声,有“散了”的萧条感和“拔凉”的不仗义。
雪姨哭,她家里的兄弟摩拳擦掌,要去男方家讨说法。乡邻的议论纷纷,为我补充了他们交往几年的细节种种。记得那时,晚上能够看到的电视剧就是琼瑶原著改编的《几度夕阳红》。大家看着电视,间或来几句对雪姨的同情和对男方的鞭挞。刘雪华饰演的李梦竹的哭,和雪姨的哭,常被我混为一谈。秦汉饰演的何慕天的文人气质,和与雪姨“罢了”的未婚夫的过河拆桥,也被我混为一谈。这样的先入为主,构成了我对琼瑶小说的全部印象,很难改变。
后来我知道,雪姨的故事和路遥《人生》的部分情节更为相似。但善良的姑娘被辜负,总归和一个人的忘恩负义有关,和有的人打着爱情的幌子不讲究先来后到的不讲武德有关。
我还记得,后来我有个一度玩得挺好的小伙伴,她经常把她的日记给我看,通篇都是“我好伤心,我好无奈,我好……”,既无助又有力,满纸直抒胸臆的呼告,让我有种无法共情的不解,同时又有种无法超越的失落。
琼瑶的小说里,爱情几乎都是有豁免权的。拥有豁免权的人,很喜欢这种直抒胸臆的呼告,不需要理由和逻辑。有眼泪就行,或者用咆哮也可以。虽然后来电视剧里,马景涛式的咆哮被群嘲被恶搞,但反复、排比、夸张一用上,似乎就唯美起来了。
生而为人,局限多多。有了豁免权,就不一样了。不仅突破了局限,并且能因为爱情闪闪发光。女子兼具绕指柔百炼钢的美,男人则有为爱在所不辞的孤勇。满纸痴男怨女,就算荒腔走板,也给了有限娱乐中的人以慰藉。
琼瑶的小说里,爱情的主角几乎从不为衣食发愁,他们只要一心一意地纠葛在感情中。我身边的人要么在汗滴禾下土,要么在头悬梁锥刺股,但是他们只要在爱情的海里泛舟就行了。这个太让我不解了。不是“饥者歌其食,劳者歌其事”么,不是艺术来源于生活么,这些小说所来者何?
前几年,我读林婉珍的《往事浮光》,为“雪姨”们感到惋惜和不平。虽然林婉珍的悲剧不是琼瑶一个人造成的,虽然也有人说,平鑫涛看重的是琼瑶带来的利益,而两个傻女人以为是爱情。
其间纠葛,倒是有点像文学创作的原型。
琼瑶的小说,是一代人的一段记忆。很多人的怀念和感叹,可能更像是在怀念自己一去不返的青春。她的小说,倒是可以给现在不婚不恋不生娃不内卷的新生代看看,或能吹皱一池春水,也让他们对什么发生点兴趣,而不是两眼无光地刷题,再倒地不起地佛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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