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渔捕四季

2024-12-16 20:01:44    作者:□ 吴寿瑛    来源:今日高邮

我的老家在里下河深处的一个村庄,不大的庄台上住着百十户人家,村庄的四周围着的是1500多亩水田以及弯弯曲曲的沟河,故名湾沚庄。我家有10多亩水田、一头耕牛、一架风车,祖祖辈辈过着春耕、夏种、秋收、冬藏的农耕生活。

自从哥哥娶了位渔家姑娘,家中便多了一个捕鱼的副业。父亲特地请木匠造了一条小渔船,供他们捕鱼用。有了专门的捕鱼船,哥嫂便去三垛街上买回了卡线、丝网等捕鱼工具。

哥嫂捕鱼分季节,每个季节用不同的捕鱼方式。

春暖花开时“张线卡”。每盘卡线长约500米,每隔一米左右扎上一条10公分长左右的分线,它一头连着主线,一头扎上用竹篾削成、2公分长的竹卡。中午,嫂子坐在船舱里挽卡。她熟练地用左手将竹篾卡捏弯,右手拿着篾套,套在篾卡上,再塞上熟面团的饵料。一般要挽好两盘卡线。傍晚时分,哥嫂划着渔船放线卡张鱼,一人在后面划船,一人在前面放线卡,约莫个把时辰,两盘卡线放完。

第二天天刚亮,两人去收线卡。嫂子两腿盘坐在前舱板上,将活水舱板打开,身旁放着两样工具,一是收线卡的竹盘,一是用来水下兜鱼的“网嗨”。她一边收线卡,一边注视着卡线水下的动静。当卡线上有鱼卡住时,不等它出水,就用网嗨将鱼兜了起来,倒进活水舱。两人配合默契,动作麻利,鱼儿乖乖地就擒,春天张线卡大多捕的是鲫鱼,也有少量的鳊鱼、昂刺鱼,每条大约都在三两以上。

夏收夏栽的大忙季节,因为农事繁忙,一般不捕鱼。时梅天到了,一场大雨过后,河水上涨,就去北边不远处的草荡里滩地上罩咬籽鱼。

天刚蒙蒙亮,他们身披蓑衣,头戴斗笠,穿上水裤,划着渔船出发了。受河水上涨的影响,原本露着的草滩全部浸在水下。浸水的草滩里不时传来忽隆忽隆的响声,几条鱼追逐成一团。他们就高高举起鱼罩,照着响声猛地罩下去,用身体压住罩筐,双手在里面抓鱼,往身上鱼篓里揣。就这样,抓了两三个钟头,已到上午八九点钟,跑了好长的草滩,也听不见咬籽鱼的声音,他们带着不少的鱼获回家。

秋天到了,云淡风轻,秋高气爽,这时候就张丝网,捕鲢鳙鱼为主的上层鱼。夜幕快降临时,他们轻手轻脚地划着渔船,慢慢地放下两三挂丝网,在河中央形成s型布放。然后用竹篙在水面上来回敲打,原来平静的水面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所惊扰,在水面上层吃浮游生物的鲢鳙鱼受惊吓而窜来窜去,甚至跃出水面。约莫半个时辰,开始收网,网上挂了不少白鲢花鲢。这种捕鱼方式简单,收获也快。

初冬时节,明霜初现,水中的鱼儿慢慢沉于水底,开始越冬了。哥嫂的取鱼方式也变了,先是敲箱罾子捕河边浅水的小杂鱼。用一个小竹棒做成的长方形渔具(箱罾子),配上一个三角形的赶鱼竹架子,一人坐船头旁边,右手拿着取鱼的箱罾子,左手拿着竹三角架,船后舱的人右手撑船,左手拿根小木棍在船上敲打,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,让河里面的小鱼在浅水处四处游窜。前面的人就一网一网地将小鱼赶进箱罾子,倒入船舱。这些小杂鱼有硬头鲹子、罗汉口子、虎头呆子等。冬天小鱼煮咸菜,味道鲜美,可下饭了。

临近腊月,一场接一场的北风刮过,眼看河面就有封冻。抓住封冻前短暂时机,他们又干起了捣大网捕大鱼的行当。捣大网捕鱼,要三个男子配合。一条渔船,两个人在前舱船板上,一个负责举网、下网,一个负责拿着长长的捣水棒(在长竹竿的根底端安上一个圆形短木棒),当大网支好后,前面拿长竹竿的人便由远而近地朝水下猛捣,使河水发出扑通扑通的响声,赶得河底的鱼儿往大网里逃窜,另一个在后面撑船前行,寻找下网点。因为水冷草枯,鲤鱼、草鲲、青鱼都停留在河下拐弯处及深塘里过冬,是捣大网取鱼的好时机。不到半天工夫,附近几条河沟,湾塘,可能存鱼的旮旯处都被他们找个遍,船舱里便有了不少活蹦乱跳的大鱼。

时过境迁,过去的这些捕鱼方式及捕鱼工具,已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,却留在人们的记忆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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