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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故乡腰带程

2025-01-22 21:43:28    作者:□ 袁长湧    来源:今日高邮

游子对故乡都有着深深的眷恋。这种情感,不曾漂泊异乡的人难以体会。王维“独在异乡为异客,每逢佳节倍思亲”,道尽羁旅之愁。汪曾祺先生把对故乡的思念,融入他的作品。只要读过他的小说或散文,便知道他家住高邮县城东大街,思乡之情扑面而来。

我的故乡在高邮东乡,原来的横泾公社带程大队,现在是甘垛镇带程村的一个自然村。

带程庄是里下河地区一个极为普通的村庄。怎么叫带程的呢?听老辈讲,秦始皇从山东到南方巡游,官船经过庄西西大河,快到我们庄子时,腰间玉带突然炸断。船到我们庄子时,炸断了的腰带又不慎掉入河中。于是,河西偏北的庄子就叫炸断,取其谐音为柘垛。河东的庄子就叫腰带沉,取谐音为腰带程。另一说是明末大臣吴甡,受宦官迫害,隐居于此,眼看大明将亡,一腔悲愤,将崇祯皇帝御赐的腰带沉入河底。吴甡是兴化人,明史有传,无隐居之说。秦始皇也罢,吴甡也罢,总之腰带是沉下去了。

我们那个地方的地名与当时水乡泽国的地貌有很大关系,因而很有趣。高邮的得名即来自“筑高台,设邮驿”。里下河地区原是一片沼泽地。沼泽地里地势稍高一点,居住户数多的叫庄,张庄、李庄、带程庄。稍小一点的叫墩,一般几十户人家,东墩、西墩、董墩。再稍小一点的,几户或十几户较小的自然村,叫厦子,黄家厦、吴家厦、汪家厦。这里的“厦”,与杜甫“安得广厦千万间”的“厦”,意义不同。杜工部的“厦”,是高楼大厦的“厦”,是比较好的房屋。我们那里的“厦”,有简陋、孤零之义。年少时,每逢春夏之交,就会有泗阳口音的人到我们生产队种西瓜、香瓜,叫“放瓜”,我们称之为“瓜侉子”。他们在田里搭一个窝棚,三面围芦席,一个简单的人字形草顶,勉强遮风挡雨。里面只放一张木棍搭起来的床和简单的生活用品。我们称类似的窝棚叫“细厦子”。即便是正式的房屋,只要是相对简陋一点的,一律蔑称为“两间细厦子”。

带程庄是一个较大的村庄,有五六百户人家。庄子不十分规整,不像皖南古村落,事先规划以什么牛形、象形或是八卦形的,而是随地势环水而居的村子。庄西不远的西大河,水往北流,也就是传说中秦始皇南巡腰带断了的那条河。庄西北角一条小河从西大河东流,由庄西向南,不远的沟头处形成一处深潭。东流的河于庄东北角分为两支,一支向东北,一支折向南。折向南的至庄东南分别向东、向西,向西的在庄南形成一个河湾,向东的通往胡家、姜陆,并由此通往各处。庄子大概原来是四面环河的,现在西南角变成了陆地。从西大河流入的叫北河,向南的叫东河,南侧的叫南河,西侧的叫西河。北河把庄子分成了河南、河北。北河上的北桥联通庄内南北大路,过桥向北折往西至西大河堤,可以摆渡过河到柘垛,北可往官垛、耿亭、临泽乃至宝应,南可达三阳、三垛,也可走水路乘轮船经三垛上高邮。河南有一条大街往东去,跨过东河上的东桥,可以去横泾。河东只有少许人家。河西仅有一两家,河西人家上庄来,要乘船摆渡。庄子地势比较高,大约是多少辈人慢慢累积起来的。

水是故乡的魂。清澈的河水,从西大河逶迤而来,缓缓地向东流去,滋润着这片土地,哺育着这里的子民。我的感觉里,不同河段的水,有着不同的样子。北河的水,刚刚挣脱西大河束缚,像奔腾的骏马放慢了马蹄,缓了下来,付出而不驻足,奉献而不流连。东河则舒缓了许多,身姿轻巧,脚步轻盈,似是留下灵动的回眸,又像是眷顾的回首。庄里人夏天到河里游泳,大都在东河。放了暑假,这里便是孩子们的天堂。从东桥往河里跳,有直下的,有趴着下水的,还有横着下去的,看谁的花样多。从河里爬上来,如此再来,乐此不疲。

故乡的水四季不同。冬季像硬汉。隆冬季节,河面结冰,有时冰盖上可以走人,但是不久就被行舟划破。冰不会就此罢休,一会儿工夫,撑船的竹篙上便冻了一层厚厚的冰,撑船人的头上、眉毛、胡子、袖口,都有冰冻,像是装饰了水晶。春季像女人。春天的水和蔼,河水缓缓地流着,水面上弥漫着一层薄雾。一团团,一簇簇,顺着水流的方向轻快地移动,轻柔飘逸。故乡的水总是披着一层薄薄的面纱,依稀清水出芙蓉。而夏季则像英莲一样热情奔放,秋季又像阿庆嫂一样睿智含蓄。不管岁月如何流逝,河水总是不紧不慢地流着。故乡的河的确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。我去过杭州西湖、扬州瘦西湖。西湖是美丽的,美得像一个贵妇,环湖的亭台楼阁就是这贵妇项链上的珍珠。瘦西湖是俊俏的,俏得像小家碧玉,五亭桥就是她发髻上的簪子。而故乡的河,不屑这豪华装扮,素面朝天,本色示人,别有风情;没有西湖的胭脂气,没有瘦西湖的官绅味,别样清新。

故乡的人,一如故乡的水一样可爱。儿时的伙伴,好多已渐渐淡忘了,唯独杨朝驹至今忘不了。杨朝驹是我小学、初中同学,长我两岁,高我半头,长方脸,眉清目秀。虽年少,却善良、诚实、正直。我们两家住得近,且我妈让我喊她妈为姨娘,喊他父亲为姨摆摆,这表示我们两家有亲。长大后才知道,其实没有亲戚关系。我们一同上学,一同放学,一同顽皮。小学时,去村南读书,他天天等我一起走。初中时,学校在东边,我总是等着他一起结伴东行。那几年,我们形影不离。他带着我玩儿,我们一起游泳、逮鸡溜、捉天牛、砸砖头溜子(一种游戏)、斗鸡(游戏,非斗公鸡)。朝驹同学从小患有哮喘病,家里弄了不少偏方,他也吃了不少难以下咽的东西,却不见效,身子有些弱。朝驹同学一九七六年离世,年方十八岁,真可谓世事无常。

水是故乡甜,月是故乡明,人是故乡亲。我自一九七六年离乡已四十多年了。记得第一次回乡,听到久违的乡音,非常激动,心跳竟快了起来。“近乡情更怯”,这句诗说得一点都不假。后来,交通方便了,条件也好了,回乡的次数就多了;看到故乡沐浴在春风里,日新月异,自豪感油然而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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