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5-08-25 17:49:23 作者:□ 马晓炜 来源:今日高邮
上世纪七十年代,父亲退伍回乡务农。从我记事起,他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:“我是党员,啥时候都得为群众当标杆。”这句话,他用一生来践行。
那时,每到暴雨天气,村子里发生内涝是常有的事。镇上多次派人来解决,但乡亲们担心破坏风水,谁也不愿在自家动土挖渠泄洪,导致年年下雨,年年水满为患。望着家家户户如生活在孤岛,父亲忧心忡忡,找到蹲在村口愁眉不展的老支书:“从我家放水吧。”老支书抽着旱烟,烟袋锅子在石头上磕得啪啪响:“老马啊,这管道若从你家堂屋地下过,万一房子塌了……”“房子瓷实着呢。”父亲打断道,“再说,这节骨眼上,党员不带头,谁带?”
回家后,父亲刚开口,母亲正在灶台边和面的手僵住了,面粉从她指缝间簌簌落下,在积了一层水的地面上泛起白沫。“去年发救济粮你不争,现在倒好,要拆自家房!”母亲声音发颤。父亲蹲在门槛上沉默许久,等母亲情绪平复才说:“水不退,房前屋后的树全要泡死了,大伙日子也过不好。党员不站出来,我心里不安。”父亲晓之以理,母亲抹着泪同意了。
施工那天,全村壮劳力都来了。父亲光着膀子跳进齐腰深的水里,一锹一锹挖渠。冰凉的泥水混着汗水,顺着他黝黑的皮肤往下淌。两天后,洪水终于顺着新渠流走,而父亲开裂的手掌还渗着血丝。
第二年雨季,我家土坯墙开始剥落。寒冬里,西北风从墙缝灌进,堂屋房顶塌了大半。父亲竟然像没事人,天天去河边挖泥打土坯。
在村里,父亲是出了名的“傻实在”。分责任田时,他把靠近水渠的肥田让给人口多的吴大伯,自家分得三亩贫瘠坡地。秋收时,吴大伯家稻穗沉甸甸,我家的整块地都稀稀拉拉。母亲满眼是泪,父亲反而打趣道:“地瘦不怕,多上粪就行。”
每到麦收季节,父亲总是先把长势最好的麦子收割后,趁着晴好天气脱粒出来,晒了又晒、筛了又筛之后,拿去交公粮。父亲看着满脸疑惑的我,一脸严肃地说:“党员交公粮,不能亏了国家。”虽然当时我对父亲的话不甚理解,但每次粮站工作人员都夸我家的麦子颗粒饱满、干净没杂质,在一片赞扬声里,我也倍感脸上有光。
如今,父亲已年逾古稀,但他的腰板依然笔挺,仿佛岁月从未在他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。每天早起,他第一件事便是挥着那把旧扫帚,把门前的村道扫得干干净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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